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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盎然的春光中……(大地風華·踏青特輯)

2024年04月08日06:16 | 來源:人民網-人民日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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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正是踏青好時節,大地處處染芳菲。在湖南湘西,連綿的春山上,到處是花的奪目、綠的豐盈和忙春的人;在浙江梅蓉,油菜花、櫻桃花、李子花繁花似錦,春天漸漸走向深處;在貴州威寧,隨著一聲聲遠去的鶴鳴,春天來到了美麗的高原濕地草海;而在北方的長白山、大小興安嶺,森林剛剛從睡夢中醒來,開始散發著一股股甜絲絲的味道……

  向春而行。上春山、觀春水、賞春花、品春茶、沐春光……在盎然的春光中,讓我們煥發出春天的精氣神。

  ——編  者  

 

  來湘西看春天

  彭學明

  看見湘西,你就看見了春天。

  春天的一切,在湘西都是最好看的笑臉。

  笑得最燦爛的,是黃燦燦的油菜花。一壩子一壩子的油菜花,鋪滿一條條溝谷、一壟壟田疇、一面面山坡,還有一條條河流的兩岸,把湘西潑灑出一片片最為耀眼的黃。一條條清澈的河流,如沾滿碧藍青綠的狼毫,蜿蜒迤邐,肆意揮灑。岸邊,一岸是鮮黃浩瀚連春山,一岸是金黃浩蕩向悠遠。

  連綿起伏的春山上,到處是盛開的山花、怒放的野花。山是這里的主人,不知道在這里安家多少年了,年年更新。花是這里的客人,年年不請自到。最為奪目的,當然是山澗邊的桃花,山嶺上的梨花、茶花、油桐花和橘花。桃花明艷,茶花溫情,油桐花恣肆,梨花、橘花是低眉順眼的羞澀。整個湘西成了花的世界。

  沒有誰能夠抵抗得住花的誘惑。人們欣喜地奔向花海,擺出各種造型拍照,愛不釋手地聞香。平素的靦腆和矜持、嚴肅和刻板,都在此刻放下,陶醉于其中。

  春天饋贈給湘西的,還有綠的豐盈。一山山的綠色,在春天里似乎一夜間翻新,由蒼綠變成新綠,由翠綠變成嫩綠。一樹一樹的枝頭和一叢一叢的草尖,有綠油油、亮閃閃的葉芽密密冒出,抽絲,抽條,成莖,成葉。椿芽、蕨菜、胡蔥、水芹、白蒿、鴨腳板、竹筍、刺薹,都是純天然來自天地間的山野味道。特別是那一山一山的竹筍、蕨菜和胡蔥,萬千雙手都采摘不完。游人們爭先恐后,把這一山的春色和野味裝滿行囊帶回家。

  愛喝春茶的人,難忘保靖黃金茶和古丈毛尖茶。這兩款湘西最好的綠茶,是大自然對勤勞的湘西人的回報。春天里,滿山滿壟的茶園,一行行蜿蜒,一行行鋪排,像春天的排簫,像春天的豎琴,更像春天的詩行。那涂滿陽光的一葉葉芽尖,伸出一枚枚細小青嫩的雀舌,呼喚清明、谷雨,歌唱春光、春色。茶葉生長的季節,是茶農最忙的時節。成千上萬采茶的指尖,仿佛在按下成千上萬個琴鍵,春天的音符在茶園里飄飛。因了湘西獨特的氣候、土壤等條件,這湘西的茶葉飽蘸著大地的精華,吐露著獨特的清香,三湘大地的人們來來往往,少不了它們。不到湘西走走,你或許想不到,一到采茶的春季,湘西的每一座茶山,都停滿了各地來收購茶葉的車輛;你也或許不會看到,這大山里,全是一家家快遞公司在繁忙地打包快遞。每一片茶葉,都成了茶農得天獨厚的致富密碼。要是運氣好,你還會在保靖縣國茶村趕上一場“村茶”大賽。湘西的各個茶葉村都會派出制茶高手,到國茶村進行制茶大比武。他們亮出十八般武藝,比拼十八般絕活。更為奇特的是,湘西的茶農們,不但把茶葉制作成色香味俱全的茶飲,還做成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茶餐——茶葉辣椒小炒肉、茶葉臘肉燜香菇……一道道美味,一定會留住你的味蕾,牽住你的念想。

  在山的懷抱里,奔跑著一條條千回百轉的河,吟唱的是一線線千嬌百媚的溪。這些早已經醒來的河流與小溪,此時都已豐盈,款款韻致,牽動岸邊風情。水邊的筒車,悠閑地轉動著歲月。岸上的竹林、村舍和田園,漫步著雞犬和牛羊。停在牛背上的鳥雀,從不擔心天上的云朵掉落,因為云朵全都掉在了水里。游在水里的魚蝦,從沒擔心過會被弄臟,透亮的水里沉落著蔚藍的晴空。

  當茂密的山林里,一陣陣陽雀聲此起彼伏時,湘西的春天已是一片忙碌。那些賞春踏春的人,都變成了種春忙春的人。播下一粒種子,長出一片春光。栽下一棵禾苗,生發出一派春色。當所有的種子都長出一片春光、所有的禾苗都生發出一派春色時,湘西,又是另一種春景、另一種美麗了。

 

  梅蓉的花海

  陸春祥

  洲有九里,古稱梅洲,今名梅蓉,為浙江省桐廬縣梅蓉村。

  富春江自桐廬至富陽這一百多里,古人盛贊“奇山異水,天下獨絕”。隨著江流漸緩,攜帶的泥沙沿淺灣不斷沉積,形成沙洲,從高空俯視,仿佛一片片葉子漂浮江上。梅洲即富春江上的大沙洲之一。

  歷史上,南朝《藝文志》描繪這里“有梅一萬枝”。梅,可能是這片沙洲最初的風景標志。自有了萬般姿態的梅,梅洲便開始在詩文里流淌。一天,唐朝詩人方干回憶家鄉時,腦海里跳出兩句詩:“林中夜半雙臺月,洲上春深九里花。”他想到了那個春天,與朋友在梅洲盡情賞梅,暢享詩酒。

  多年前的春天,我曾到過梅蓉。今日再到梅蓉,也正逢春深好時光。進村大道兩旁,水杉比之前更顯粗壯茂密。道路外,廣闊的田野正散發著濃郁的金黃,藍天與油菜花交織出一幅瑰麗的畫卷。偶爾有三兩白鷺從樹林中穿出,在田野上快速掠過。

  走入村中,村中心的廣場上,兩輛旅游大巴正陸續下客。看車牌,聽口音,長三角地區的來客居多。人們一下車,就朝花田中心奔去。

  我也往花田的深處走去。

  這晴陽下的萬千金黃,與方干贊美的那一朵朵梅有著同樣的美。這些油菜花,枝干粗壯挺拔,葉片肥厚闊大,枝杈結實,枝上的花朵層層疊疊。一朵朵花兒,就是一首首無聲的詩,邀請人們來觀賞體味。飛翔的白鷺,也會不時從富春江上飛過來湊熱鬧。鳥兒們似乎比人類更敏感,它們知道,再不來,這春與油菜花一樣,便統統都老了。

  忽然,前方花間的小道上有些喧鬧,仔細看,是一群五六歲的孩子。他們穿著花花綠綠的衣裳,騎著紅色的小自行車,嘰嘰喳喳個不停。幾十輛小自行車在花間小道上穿梭。孩子們的天真與可愛,成為花間另一道生動的風景。原來,這是梅蓉幼兒園孩子們的課間活動,今日天氣好,在家門口就可以春游。

  貼近細察,漫天的金黃中,有紙片般的蝴蝶,上下翻飛著,速度極快。花間,更多的是忙碌的蜜蜂。滾圓的小蜜蜂,一只追著一只,停在花蕊間,嗅一嗅,立刻飛往另一簇花。在蜜蜂們眼中,這花的海洋,有它們吮之不盡的養料。蝴蝶與蜜蜂,為盛開的花朵帶來了盎然的律動。

  又發現,田埂邊,有一名蜂農貓腰在整理蜂桶。蜂農告訴我們,他不是專業養蜂人,只是覺得這花太濃密了,沒有蜜蜂采,實在有些可惜。他有十來只蜂桶。梅蓉除了油菜花,還有櫻桃花、李子花、楊梅花,花源綽綽有余。

  靠近江邊,花間,有一人字形兩層建筑,抬頭望,原來是鄉村會客廳。當地朋友說,這地方原是梅蓉村的榨油坊,前幾年引進一家咖啡書吧。風和日麗,春水蕩漾,小鳥叩窗,在田野間讀書,再喝一杯自制的咖啡,仿佛就是現代人緩解疲勞的最佳良方。負一樓,“做好土壤”的主題展覽讓我驚喜。看著這四個字,似乎聽到大地在言語:“我們的職責,就是做‘好土壤’!”有了好土壤,才會長好莊稼。突然又想到,這四個字也是梅蓉人發出的:“做好——土壤!”土壤需要人們的培養與呵護,唯合理利用,大地才會繁花似錦。

  在村里的一座紀念館里,梅蓉人的“做好”得到了充分證明。老紀錄片顯示,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梅蓉,灘高水低,田地分散,旱季無法取水,而一旦汛期來臨,洪水會隨時淹沒土地。要將數千畝荒灘改造成良田,首要的就是筑起防洪大堤,還要讓那肆意的江水乖乖流進水渠。多少言語,都無法準確描繪梅蓉人為這片田地付出的艱辛。或許,大堤厚實,樹林茂盛,桃紅柳綠,田間江水順流,還有這眼前的大片金黃,就是梅蓉人精氣神的最好詮釋。

  我知道,梅蓉春深所展現的美,只是它蓬勃生機的畫卷之一。時間進入9月,秋季的這片大地,將又會換成新妝。彼時,梅蓉人在大地上種出的新畫景——“富春山居圖”“洋灘放牧”等稻田畫,將迎來最佳觀賞期。萬千稻穗以藝術的身姿搖曳起的波浪,與富春江的碧波隔空呼應、交相輝映。

  春風拂面,佇立富春江畔的梅蓉田野間,忽然想起八百多年前陸游從嚴州知州任上卸任回山陰老家,船經桐廬時寫下的“桐廬處處是新詩”。眼前這遍布洲上的郁茂春色,要是陸游看了,不知會生發出怎樣的欣悅?

 

  云貴高原上的明珠

  肖  勤

  它叫草海。

  春日的陽光薄如蟬翼,輕披在云貴高原飽滿磅礴的烏蒙山上。我站在威寧城的北坡,微風吹來,春天盛開的花香和微濕的水草香撲面而至。夢中的草海,以一種廣博、靜謐、安然的姿態陡然展現在我面前。我有點猝不及防。從貴陽驅車三百多公里來到威寧縣城后,我以為草海離我還很遠。人們總以為,它應該藏在高山密林人跡罕至之處,需得歷經曲折才可窺見一二,沒想到草海竟然緊挨著縣城。

  陽光下,廣袤的水面呈現出霧籠般的淺藍。3月的水草并不茂盛,挺水植物還未長出水面,海菜花和眼子菜也還在蓄勢待發。平靜的水面如一面鏡子,晶瑩剔透。淺處水域有茂密的越冬蘆葦,筆直如細劍,又仿佛一群身披金色鎧甲的衛士,把珍貴的草海簇擁在懷里。我穿過蘆葦叢走向水天深處,不知不覺間眼前豁然開朗——天空沒有云朵,草海亦看不到邊際,讓人瞬間有一種錯覺,不知道這一腳踏出去,是走到了天上還是踩進了水中。我見過青海湖,也去過滇池,但它們與陸地有著強烈的邊界感,不像草海,走著走著草地就消失了,眼前是一片煙波浩渺,讓人神思恍惚。

  草海是云貴高原上一顆璀璨的明珠。比起純凈的青海湖和浪漫的滇池,它更像一塊天然的璞玉,樸素無華地存在于海拔兩千多米的高原上。飽滿茂盛的生態濕地系統,讓身處其中的人感到 一種異常的寧靜和安然。草海又是以黑頸鶴為代表的珍稀鳥類的天堂。每年冬天,都有超過二十萬只、近三百種鳥類選擇在草海過冬。最有代表性的便是優雅高貴的黑頸鶴。它黑色的翅羽、頸羽與通體潔白的體羽搭配在一起,像一個身著禮服、戴著黑色領結、氣度不凡的紳士。草海是它們重要的越冬地之一,全世界黑頸鶴總數只有一萬余只,近年在草海越冬的每年達兩千多只。

  隨著氣溫回升春暖花開,黑頸鶴們就要離開草海了。作為生長、繁衍在高原的鶴類,它們每年11月都會從四川若爾蓋南遷到貴州草海越冬,來年3月又飛回若爾蓋高原。

  在草海東南面觀察點的一處小山包上,桃花零星盛開。巡護員王明躍站在觀察望遠鏡旁,指著正前方空曠處的數十個小黑點——那是正在覓食的黑頸鶴群,告訴我們,今天中午飛走了二十多只,這是最后一批。言語中滿是不舍。

  劉廣惠是土生土長的草海人,當巡護員已經三十多年。每天圍著草海巡護的他,臉膛被高原灼人的陽光曬得黝黑,但他不在乎。他說,曾經的草海,很多候鳥絕跡,黑頸鶴也越來越少。“黑頸鶴愛干凈,草海的水臟了淺了,鶴就不來了。”后來隨著草海生態治理,一個水草豐美、水質清澈、魚游蝦戲的草海又回來了。“威寧人對黑頸鶴有感情,每年入冬,我都會接到很多電話,問鶴來了沒……我說,來了來了,越來越多了。去年冬天足足有兩千五百多只。”劉廣惠伸出手自豪地比畫。

  每年入冬前,劉廣惠和王明躍他們都會拿著割草工具涉水進入草海,提前為黑頸鶴割掉夜棲區域內的雜草,還要定期清理鳥糞和雜物。冬天,威寧下雪,湖面冰封,鳥兒無法覓食,巡護員們需要穿上水褲到湖里鑿冰,還要背著數十斤重的玉米和洋芋,涉過寒冷刺骨的湖水,為黑頸鶴和其它冬候鳥投食。一個棲息地每天得來回三次,投食一百五十斤左右。雖然凍得瑟瑟發抖,但一想到鳥兒不會餓肚子,他們就覺得心里特別暖和。

  我在一位攝影家的手機里看到這樣一張照片:大雪綿密如絮,數十只身形飽滿的黑頸鶴在潔白的飛雪中翩翩起舞,如同仙境。這樣的鏡頭,只有草海巡護員和熱愛草海、呵護黑頸鶴的人才能拍得到。對人類和外界高度警惕的鶴類有著聰慧的洞察力,只有愛它、不會傷害它的人,才能走近它。

  午后的陽光灑在水面上。

  黑頸鶴要走了。劉廣惠了然于胸,露出慈祥的笑容。每年,都有成年黑頸鶴帶著幼鶴飛來草海。幼鶴這次飛回,明年能獨自再飛來草海,它們才算真正經歷住了風雨。為了記錄這群精靈,劉廣惠攢了很久的錢買了一臺相機。

  “草海的寶貝,今年冬天再相見!”這,也許是一個內斂樸實的高原漢子最深情的表白。

  隨著一聲聲遠去的鶴鳴,春天來到了。而在草海深處,曾經一度消失的沉水植物海菜花正在悄悄地生長,到了夏天,它們會把草海裝扮成花的海洋。

 

  醒來的森林

  尚書華

  北方的森林與南方的森林是不盡相同的。北方的森林需要冬眠,睡一冬天的覺,再慢慢醒來。

  長白山、大小興安嶺是北方最晚醒來的森林。熬過漫長的冬季,直到清明前后,這里的森林才從睡夢中漸漸蘇醒。

  那些由遠方而來的腳步,那些男女老少的身影,好奇地扎進這里的某一片森林。人們屏住呼吸,靜靜聆聽著萬物復蘇的聲音,見證這森林的醒來。

  最早醒來的不是高大壯碩的喬木,也不是茂密叢生的灌木,而是匍匐在地面上的各種微小植物,是它們最早活絡、舒展了森林的筋骨。只要和暖的陽光把林間的殘雪融化出一小塊地方,就有凈綠的苔蘚露出臉來。它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久違的清新空氣,用一身醒目的綠悄無聲息地宣告:寒冬已經結束,春天已經到來。

  這時,你還會驚奇地發現:一夜之間,在那些光照充足的坡地上,悄然舉起一雙雙緊握拳頭的“小手”。不知是春風還是陽光的魔力,那些“小手”會驟然次第張開,變成一朵朵金黃色的小花。金燦燦的冰凌花如小喇叭一樣,吹響了森林的起床號。

  林中,積雪開始急劇融化,匯成千萬條溪流,汩汩流淌,為醒來的森林濯洗身子和臉面。

  蜿蜒在森林中的冰凍的江河相繼開封。碎裂的冰塊相互簇擁著,追攆著,碰碰撞撞,逐流而下。不過,千萬別以為所有融化的積雪,都會隨溪流、江河流淌到大海或別的地方去,能流出這片森林的雪水實在是太少。森林過于遼闊,絕大部分融化的雪水都被森林喝掉。睡了一冬的森林實在太干渴,需要足夠的水分來滋潤。

  被森林喝掉的雪水暫時潛伏下來,為的是在極短時間內能夠迅速找到那些灌木或喬木,抑或叫不出名字的矮小植物,如花草、菌類等。它們還需要想盡辦法鉆進這些植物的軀體,順著筆直的樹干或梗、蔓,努力向上攀爬。那是一種奮力奔向藍天的姿態,直到變成嫩嫩的綠芽結在枝頭上,那些雪水才算完成了使命。

  熱情的陽光一視同仁地灑向所有醒來的生命,沒有誰愿意放棄陽光的撫愛。于是,更多的草木紛紛從枯枝敗葉中探出頭來,好奇地窺視著周圍的世界。就連洞穴中剛剛舒緩過來的螞蟻,也開始興奮地忙碌。

  醒來的森林像被巨大的能量鼓動著,頻頻變換著模樣。昨天還是光禿禿的枝頭,今天已露出鵝黃色的苞芽。有的枝頭綠了,有的還沒有綠。綠了的,宛如在春風中唱著抒情的歌;沒綠的,也在悄悄積蓄能量、暗自鼓勁。枝頭最早泛綠的,是楊樹、椴樹、榆樹,當槭樹、柞樹、樺樹還未動聲色時,它們往往已經是綠滿枝頭。其中,最顯生機的要數江河兩岸的柳叢,由于受到充足的水源滋潤,枝條早早泛起油綠,高挑著一串串毛茸茸的嫩芽,春風里,得意地晃動著令人羨慕的鮮活。

  候鳥從南方飛回來了。中華秋沙鴨、白天鵝、鴛鴦、斑頭雁……多種多樣的水禽、山雀都如期回到了北方的森林。它們的陸續到來,讓整個森林變得不再沉寂。身為“土著”的啄木鳥,不知疲倦地敲著木鼓,熱情地歡迎從遠方回來的朋友。“喳喳喳……”好客的灰喜鵲組成偌大的隊伍,喜迎久違的鄰居歸來。樹上樹下躥來躥去的松鼠,草叢間時隱時現的野兔、狍子、野豬等,挨過了大雪封山寒冷饑餓的日子,終于迎來了繁衍生長的大好時光。

  醒來的北方森林,高高的樹冠悄然織出一朵朵綠云,一天比一天稠密,一天比一天濃郁,漸漸連綿成浩蕩的綠色云海。

  醒來的北方森林,散發著一股股甜絲絲的味道。這味道,來自樹木的枝頭、欲放的山花、冒芽的青草、涓涓的細流……

  這些,無不醉了一個個前來踏青、觀光的游人。

  布谷鳥的叫聲從山谷中傳來,喚醒了酣睡的黑土地。锃亮的犁鏵親昵地親吻著泥土,深翻出一道道芬芳的田壟。在播種機的馬達和農人催趕牲口的吆喝聲中,每一粒種子都開始做起憧憬的甜夢……

 

  版式設計:蔡華偉

  《 人民日報 》( 2024年04月08日 20 版)

(責編:楊光宇、胡永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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